【宋晓薛】逗哏捧哏和怼哏
来源:哔哩哔哩     时间:2023-03-23 08:52:11

看相声上头的产物,喵汪的满腹经纶看一次笑一次,拯救所有不开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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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抱山班子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“……说书唱戏劝人方,三条大陆走中央,善恶到头终有报,人间正道是沧桑。”

定场诗后,惊堂木响,原本吵闹的场子骤然安静,不大的说书场便只剩台上男子温和的声音还在继续响着。

这书场开在晚上七点正式表演之前,原是为早到的观众行个落脚歇的方便,顺便替接下来的相声表演热热场子,免得观众一时之间入不了戏破坏演出效果。但常来的老主顾都知道,真正难抢的位置并非楼下剧院的前一二三排,而是这小书场不满四十的固定座位。

说起这抱山班子,那话可就长了。

开班的是位女先生,评书说的一绝。来了这小小的县城,收了几个徒弟传授一身技艺,之后便归隐山林不见踪迹。后来徒弟又收徒弟,徒弟的徒弟又收徒弟,好些出了师也不愿意走,就留在这小县城继续干这行当,这人啊是越来越多。

后来那女先生大徒弟的亲传大弟子也就是被行内尊称为延灵的艺人,见这情况太过松散,便提出以那女先生的名义办个班子,愿意加入的就加入,不愿意加入的单干也成,左右是一个师门,大家情意还在。

这便有了后来的抱山班子。为的就是纪念不知归隐何处的女先生。

这书场是抱山班子的一大特色,但凡要入班子,其他一概不论,首先要学的就是说书。

老话常说,相声演员的肚是杂货铺。不多背点不多看点,上了场脑子不转那就要露怯。学说书,一是可以快速扩充知识储备;二是能练记忆力和嘴皮子,说贯口的时候不至于忘词掉词;这三嘛,说书不像两个人表演那样有所互动,如果在一个人的情况下既能叫观众从头听到尾,不但听还能听懂,听完之后还有回味,那就说明这个人的表演很有感染力。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艺人。

所以这书场看似不大,但能进来坐在台上说书的,历来都是少数。

再说这晓星尘,今年年岁不算大,不过才二十出头,天资却极高,入这师门的时间也得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算起。

延灵那时年岁已高,退隐多时,晓星尘是他从街上捡回来的,咿咿呀呀刚会说话。等长得再大些,延灵这才觉出他的天赋来。他觉得自己没资格做晓星尘的师父,同辈里面的师弟师妹也没这个资格,于是便替自家师父收了这个小师弟,做了代拉师兄。是以同门除了延灵他们这一辈之外,所有的人无论年龄大小资历如何,都得管他叫上一声小师叔。

晓星尘说书有自己的路子,尤其擅长讲世情小说。语言风格上不像其他讲世情的那么辛辣讽刺,也不是背书似的死板平直。他很少讲俏皮话,坐在那里说书也不爱夸大内容,只是这故事总和那时下的新闻要点紧密结合,过后听完再这么一回想,那是怎么想怎么有道理。

是以他往这台上一坐,醒木一拍,折扇一打。底下观众否管在干什么,都会放下手中的东西认认真真听他说完这半个小时。

但是晓星尘这人有个缺点,那就是笑点极低。

说书的也是演员,为了演出效果再想笑也得憋着,实在憋不住了笑两声脑子快的马马虎虎也能遮过去。但最开始那一阵晓星尘是真憋不住,不像现在都是下了台再笑。那时候他笑点低到在延灵跟前背书,背着背着都能笑出声来。他这一笑不要紧,旁边站着的八师姐藏色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,这一笑就没个完。

延灵生气归生气,却也拿他俩没办法。后来他老人家想了个狠招,让这两个笑点低的小师弟小师妹搭台去说相声。一场排练下来晓星尘笑的腹筋生疼,趴在排练厅里半天起不来。藏色比他好点,捂着肚子还能站着。

日子久了之后,晓星尘笑点还是很低,但却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舞台反应,上台很少会笑场。下了台就自己搬个板凳坐在藏色身边,两个人对着把刚才说的再说一次,把不敢笑的都找补回来。

后来再过了几年,藏色嫁人离开了抱山班子,晓星尘就专攻说书去了。

不过最近这些年,晓星尘又开始说相声了。

新来的搭档是个北方汉子,长得极高。那舞台上面出场的门帘为了他都特意向上挪了挪,但还是会挡着脸。

他这新搭档原本也是说书的,专攻武侠小说。武侠小说不像世情小说,那是需要站起来比划动作的,所以身段动作也得好看。偏巧这人学过几年武术,拿着把纸扇往那一站,也能叫人看出几份侠客之气,说起书来节奏把握的也好,该快的时候快,该慢的时候慢。场场下来也是座无虚席。

他们两个认识也算个偶然。那年的评书艺术节晓星尘没打算去,因为藏色家住的更近,师门里原本要派去的也是藏色。只是临到出发,他师姐家那孩子却生了水痘,两个大人忙的焦头烂额脱不开身,晓星尘想着师姐往年对他的好就主动站出来,去了这一趟。这才认识了宋岚。

宋岚,他这新搭档,又叫宋子琛。他们入行拜师的时候,师父都会赐个艺名给他们,这叫字辈排行。晓星尘也有一个,但念起来拗口不好记,就没用。他这搭档倒是在用,台上台下都叫宋子琛,熟悉一点的,例如晓星尘就只叫子琛,敢直呼其名的全班子算下来也就晓星尘那个徒弟了。

要说晓星尘这徒弟,那可就话长了。

列位看官,下次再表,回见。

二、徒弟

要说晓星尘这徒弟啊,话可就长了。

那是一年元宵节,十七岁的晓星尘跟着师兄师姐们出门去看花灯会,只是走了没几步就被冲散了。晓星尘对这片熟得很,也没着急去找他们,一个人逛了起来。

走着走着就听到前面有争吵的声音。你说这大过年的在街上吵架是图个啥?晓星尘努力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是怎么回事,却只看到一个老头揪着个孩子打,一边打一边喊“让你动老子的钱!”

那孩子也可怜,大冬天就穿一身单衣,细瘦的小胳膊露在外面被那老头用力一打,红得发紫肿的老高。周围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。晓星尘心想就算是小偷可到底也是个孩子,这么打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,于是拼了命似的往前挤,到了前面一把捞过那孩子就往怀里带。

“常大爷,常大爷消消气,这孩子偷您多少钱我来赔。这大过年的生这么大的气,不合适。”晓星尘本意是息事宁人,哪知那孩子听完之后就开始哭.

“明明是他抢我的钱!我讨了一天才得了一百,回去还得上交,他倒好,一把就全抢走了,还说我是小偷!回去要是交不上钱,我,我会被打死的。”

晓星尘心里顿时咯噔一声。这孩子八成是被人牙子拐来做乞丐的。今天这事不管能不能解决,这孩子回去都会再挨一顿揍,说不定还会更惨,那被砍了胳膊剁了脚像他这么大的孩子,新闻上实在是太多了。

他低头看了看那孩子,脏兮兮的小脸冻得通红,一双眼睛含着泪水看着都心疼。如果就这么放走也不是个解决办法,要是下次见面这孩子缺胳膊少腿趴在路边乞讨,他得恨自己一辈子。

这么想着就越发护的紧了,晓星尘抬头扫视一圈,知道此时人群里肯定有人牙子在看,便将胸膛高高挺起,腰杆板的笔直,大声说道,“常大爷,这孩子以后就是我晓星尘的徒弟了。徒弟犯了什么错,师父哪有推脱责任的道理?这件事啊,也别管谁对谁错了,您是长辈,这两百块钱您拿去,当我替徒弟给您赔个不是。您大人有大量,犯不着和小孩计较,这次就这么算了吧”

说完也不管那孩子如何挣扎,直接拦腰抱起扛在肩上。晓星尘从兜里摸出两张大钞递给那老头,接着一溜小跑回了茶楼。

就这么着,这孩子就在抱山班子住下了。

原本晓星尘是想给这孩子找到父母把他送回去的,但问了半天原来这孩子却是个无父无母的,除了自己叫薛洋之外什么都不知道。晓星尘心软,也舍不得再叫他出去吃苦,就干脆留在自己身边,真把他收了当自己徒弟。

要说这薛洋啊,也是个天资聪颖的,快板打的那叫一个绝,小小的四叶瓦在手上能玩出花来。只是年纪不大,调皮贪玩。他,再加上藏色家的魏婴,两个人闹腾起来简直能把整个茶楼给拆了。

但是这薛洋天不怕地不怕,唯一有点怕的就是宋岚。

诸位是不知道,这相声拜师有讲究,除了自己的师父之外,还要再拜上三位,分别是引师、保师和代师。前两个是徒弟的引荐人和人品素质保证人,这后一个主要是在师父不方便管教和传授时候代替他看管徒弟。

宋岚和晓星尘是好朋友好搭档,所以薛洋的代师自然就是宋岚。

晓星尘心疼这个小徒弟不舍得打,宋岚下手却是狠。书背不下来,可以,挨了这四十个手板再说话。这从小到大薛洋挨过的打是不计其数,全都是宋岚出的手。

等到薛洋再大一些,十五六岁那阵子,正正好好是中二期。小时候那点对宋岚的怕全成了嚣张的叛逆,不管宋岚说什么做什么都一定要跟他对着来,说一句怼一句,跟那踩了尾巴炸了毛的猫是一模一样。看的晓星尘是止不住地想笑。

不过笑归笑,晓星尘心里也清楚,自家这徒弟在说书上不太可能有什么大的出息。天资聪颖是真的,被宋岚打了那么些年不喜欢说书也是半点假没有。这事啊,除了天分还得看兴趣,强求不来。

不过嘛,自家这小徒弟嘴皮子溜,脑子转的也快,俏皮话一说一大套,不去说相声简直屈才。

过去学说相声,都是经验丰富的长辈给经验不丰富的小辈来捧,这样在小辈出错的时候长辈能及时往回圆。一般都是师父捧,徒弟逗。但薛洋却不干,说啥也要当捧哏,把宋岚往桌子外面一推,两手抓着桌角不肯放,又把晓星尘逗得是哈哈大笑。

“阿洋既然想学捧哏和我一起说相声,也行。那书场那边就麻烦你了子琛。”晓星尘笑够了之后冲着好友一拱手,“只是这捧哏上的东西,子琛你也要多教教阿洋啊。”

“谁要他教。”薛洋小声嘀咕道,站在晓星尘后面冲宋岚做了个鬼脸,得意的指了指晓星尘身旁又指指自己,像是在说“你的位置归我了”。

宋岚也不恼,平静的面上现出一点淡淡的笑,反手从袖中抽出一把戒尺,拍了拍桌子。

“明天五点,起来练基本功。再没大没小你就不用睡了。”

“你这人心也太黑了吧?!等等,卧槽?!你他妈打人能不能提前说一声?!”

“阿洋啊!扇子是公物别拿来挡戒尺,慢点跑,慢点,别摔着!”

这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,薛洋到今天才算是正式踏上了学艺之路。要说这学相声也不是件简单的事,再看这位的闹腾劲,日后还要好长的路要走。

得了诸位,时间不多,有什么咱下次再表。

三、礼仪漫谈

常言道,三分逗七分捧,这些老话说的也是有道理的。

这逗哏是“使活儿的”,捧哏呢叫“量活儿的”,这逗哏的“活儿”往哪使,全都得靠捧哏来测量,来规划,要是不小心跑了拉不回来,这场表演也算是砸了。所以别看这捧哏演员话不多,要求却高,表演的时候脑子里要考虑周全,方方面面都要想到,拿来救场的现挂得说来就来。可这些薛洋都做不到。

薛洋年纪轻脑子活泛做事有股冲劲,照理说应当是先去学逗哏,等经验丰富了再去学捧哏。做逗哏也方便,要是说错了晓星尘在旁边捧着他,错了也好往回圆。但他为了气宋岚,硬要去学捧哏,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的不痛快。他年纪还小,阅历不够,表演的时候想不到那么多。有时候接不上了就眨巴着眼睛干看着晓星尘,看的晓星尘心里也跟着急,活使得乱七八糟不说,包袱甩出去就没几个响的。

这情况别说创新了,连最基本的表演都困难。

别看薛洋在外面作天作地,对上晓星尘却是极为乖巧听话。现在这样他自己心里也有点难受,怕师父对他失望,又不想叫宋岚看笑话。哪怕晓星尘劝他改学逗哏,他也不同意,就在这死磕。

两个人就这么凑合着排练,也没啥太大的进展。没过几天,陕西那边倒是来了伙人,说是要进行艺术交流,顺便借他们这茶楼表演。

这天下说相声的,不管派别如何,开山祖师都是一个人,那就是朱绍文。同一个祖师之下,各家说相声的艺人都是兄弟,哪个社团哪个班子到了哪里要表演,和当地的同行说一声,都会给个面子行个方便。这叫师门情谊。

再说这陕西来的班子,最近几年发展势头迅猛,来这边表演跟他们商定态度也是极客气。晓星尘心里想这倒是个学习的好机会,也没往上报节目,带着薛洋坐在台下从头看到尾,笑的肚子疼。

当然这看也不是白看,看完之后晓星尘拉着薛洋坐在自己房间,沏了一壶茶,要他说说自己的感受。

“那个逗哏嘴太快了,活儿一个接着一个,包袱砸的真猛。”薛洋嘻嘻一笑,单手托腮看着晓星尘,“和师父你不一样,师父你包袱铺的平稳,翻得迅速,抖得脆生。”

“你看他干嘛啊,让你留心捧哏,你啊。”晓星尘无奈叹了口气。

“那捧哏下手忒狠,一场下来打了逗哏五六次,推了七八次。现在的捧哏战斗力都这么高了吗?比宋岚都狠。”薛洋吐了吐舌头,继续道,“你说我要是学他那样打你,你生不生气?”

“……”晓星尘默默的看着他。

“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。”薛洋手指轻轻敲着腮帮子,仍是笑着,“那捧哏挺厉害的,好几次我以为拽不回来的活儿都给拉回来了,救场也快。逗哏失误的地方不但都拿现挂给遮了过去,还成了一个笑点。细说起来,比宋岚功底深捧得好。”

“子琛之前也没说过相声,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。”晓星尘轻咳一声,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停留,开始总结这场表演,学习学习经验。

薛洋想了一阵,耐不住好奇,往晓星尘那边凑了凑,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,“师父,你说,那个表演他俩真亲上了吗?”

晓星尘不由得一愣,想起今晚压轴的节目叫礼仪漫谈。

那节目前面讲了不同国家的礼节,最后是讲法国的吻手礼。逗哏的那个为了效果,在使活儿之前简单介绍了一下西方的亲吻礼,亲了捧哏的额头和脸颊。虽说相声段子里面有不少也玩这夫妻梗,但这礼仪漫谈是个新段子,亲来亲去的表演倒真是第一次,也难怪薛洋觉着新奇。

台上无大小,台下立规矩。演员在台上怎么表演都不算事。晓星尘也懂这个道理,只是此时薛洋这么问他,却让他有点不好意思,不想和徒弟讨论这个问题。

薛洋看他脸红,心里也是纳闷,没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有哪不对。他盯着晓星尘看了一阵,很不合时宜地起了些逗弄的心。他本就胆大,晓星尘又宠他,也不怕等下会挨骂。大大方方地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,四目相对。

“长辈对小辈,亲额头。你比如说,爸爸对儿子。”

这一口特别实在,落在脑门上吧唧一声,特别的响。晓星尘没想到有这一出,当时就愣了。薛洋却是不知。

“这朋友之间呐,亲面颊。”

又是两口,落在两侧。柔软的嘴唇上面起了点皮,蹭的心也跟着发痒。

“恋人之间……”薛洋作势要亲他嘴唇,等了半天也没见晓星尘把他推开,不由得抱怨道,“师父,你怎么不接茬啊,你不得把我推——唔唔!!”

【省略】

晓星尘回过神来连忙将他放开,心中懊悔的只想抽自己。薛洋小孩子心性不过是跟自己闹着玩,自己却被欲望蛊惑占他便宜,甚至还想做更过分的。这,这愧为人师啊!

薛洋一看他这一脸的懊恼,不由得有些误会,只当他是不喜欢。这么一想又有些难过,但又不想被人看出,于是故意做出不在乎的样子在晓星尘唇上又亲了一下,这才站起。

“师父,您老休息,我回去还得背贯口呢。”

“行,你去吧。”晓星尘把他送了出去,摸了摸嘴唇,面上散去的热度又回来了。

这孩子他算是看着长大的,自然是在意无比。只是对他存了这种心思,说到底也是不应该。更何况两人又是师徒,这说出去也不好听。

晓星尘心里烦乱的很,不知道该怎么处理,却不知那边的薛洋也是一夜无眠。

这两人啊,竟是互相误会了。到底这误会能不能解开,列位看官,下回再表。

四、拉洋片儿

“你什么意思?”宋岚面无表情地把戒尺一放,只从微微皱起的眉头能看出他内心的疑惑。晓星尘尴尬地笑笑,也不知道该和他如何解释。

“阿洋实在是不适合做捧哏,恐怕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坚持要这么做。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。我想还是让他跟着你学逗哏吧,你心思缜密经验丰富,给他捧着我也放心。”

宋岚上下打量他两眼,开口道,“昨天发生了什么?”

虽是问句,语气却是笃定,像是知道他们两个做过什么一样。晓星尘微不可查地抖了抖,心想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好友,但那事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,只得拼命摇头。

宋岚也不问了。转过身用戒尺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一旁打瞌睡的薛洋,把他给弄醒。没有任何波澜的烟灰色眸子盯着人看了一阵,直把薛洋看的浑身发毛。

“排练厅见。”

“啥啥啥???”

薛洋追着问了半天才把这事给问清楚。少不了又生一肚子闷气。

你说这先亲他的是晓星尘,把他心思撩拨起来撒手不理的还是晓星尘,那这人对他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还是单纯的逗着他玩?越想越觉得憋屈,连带着看宋岚都十分不顺眼,背词都背的咬牙切齿。

宋岚对他这样见惯了,也不去管,看着手里的台词本一句句往下顺。

拉洋片是传统段子,词倒是不多,主要看肢体表演。这相声场上没那么多道具,两把扇子,两条手帕,一块醒木。这表演也是无实物表演,全靠演员的发挥。

薛洋这人,在宋岚眼里算是个合格的戏精,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会出错。现在主要是把词过一遍对好了,这样排起来不用现看。

等薛洋把词对顺了,两个人就开始排。

晓星尘之前果然没有看错,薛洋的确适合做逗哏。不像做捧哏那时有力没处施干着急,现在的薛洋要宋岚来形容,那就是一个脱缰的哈士奇,怼人的话一套套的都不带停的。

这相声演员啊,有个毛病,那就是互相砸挂,互相开玩笑。薛洋平时就爱和宋岚对着干,此时你一句我一句地互呛,开场小段说的比任何时候都激烈也都过瘾。

薛洋说的浑身舒畅,尤其是看着宋岚压着火还得继续往下顺词,就觉得心里特别特别的爽。只是这接下来才是重头戏。

拉洋片,口吐莲花,武坠子,这三个节目虽然是老段子,但从来都没人敢和宋岚搭。为啥?因为他们都不敢打。但薛洋是谁?还有他怕的事?

至于为什么排的是拉洋片而不是口吐莲花,宋岚微微一笑,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,表示薛洋这个高度除非自己弯腰,不然打起来会很费劲。可问题在于他又不傻,答应陪着排拉洋片都算是给面子了,哪个肯真的把头送过去给他打?

不过薛洋也无所谓,只要能光明正大的打宋岚,排哪个段子都成。他把扇子拿在手上啪啪敲了两下桌子,心里乐开了花。

哼哼,姓宋的,让你打老子那么多年,老子这次打不死你的!!

【省略】

宋岚反应过来一拍桌子瞬间退出一米远,气喘吁吁地看着薛洋,面上尽是错愕。薛洋也不管自己的狼狈样,擦擦嘴上的血迹,冲宋岚呲了呲虎牙。

“下次再敢打老子,打一次亲一次。”

“你!你!!”宋岚气的扭头就走。

薛洋摇摇头,觉得脸上烫的吓人。

这学艺之路坎坷成这样的,薛洋也算是少数了。到底后来他学没学成,诸位啊,咱下次再表。

五、送情郎

打从那天之后,别说晓星尘了,连宋岚看到薛洋那都是绕着走的。

照理说,薛洋应该高兴才对,没人管着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。只是这跟他想要的又不太一样。更要命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他心里烦,想和晓星尘聊聊,对方支支吾吾说了没一会儿就要跑。宋岚更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。你就说说这叫什么事吧。薛洋真是越想越觉得火大。

这情况之下,相声的学习也就搁了下去,薛洋和别人搭效果也不是不好,只是他心里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意思。差了什么呢?不过瘾啊!怼他们哪有怼宋岚来的痛快?而且宋岚跟得上他表演的节奏,哪里该松上半步,哪里该往前推推,那人心里都有数,排练时长长的一段说下来,薛洋都不觉着累。换了别人就没这感觉。

“你说他们两个为什么要躲着我啊?”薛洋悄咪咪地在群里发语音,没一会就有一堆的回复,点开之后全是魔性的哈哈哈哈哈。

他们这个群都是平辈里玩的比较好的,除了他和魏婴之外,还有山东学快书的金光瑶跟河北唱莲花落的聂怀桑,四个人没事就在群里组队打游戏什么的。这情感咨询还是第一次,也难怪其他三个人憋不住笑。

“艹,老子本来就火大,别他妈往枪口上撞!”

“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我的肚子,笑的好疼。”魏婴点开了群视频,看着薛洋阴沉的脸色又是一阵狂笑。

“其实吧我觉着他们两个喜欢你。”

聂怀桑那边乌漆嘛黑的,一看就是蒙在被窝里偷偷讲话。

“我知道啊,他俩就我一个徒弟,敢不喜欢我的!”

“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。”聂怀桑声音提高之后又迅速压了下去,像是怕被谁听到,“我说的那个喜欢是指他们两个或许想对你做什么不可描述的那种。”

“我去,你的思想敢再污一点了吗?”

“他敢的。”金光瑶吃吃笑着,“我可提醒你,你还没成年呢,悠着点撩。”

“闭嘴吧你俩!”

薛洋气的挂了电话,琢磨来琢磨去心里还是不舒服,就起床出去透透气。

要说前两天那事他自己没动过别的心思那绝对是骗人的。

晓星尘对他向来都好,像是心疼他受过的苦,连大声训斥都少。他还记得自己刚来那阵子戒备心特别强,说什么都不肯睡觉,晓星尘就抱着他一边哄一边拍背,等他睡了再睡。这么好的人,不喜欢才有鬼。那天亲完了之后他其实是很开心的,恋人之间亲嘴唇,晓星尘主动亲的他,那对他一定是喜欢。可是为什么要用那样后悔的眼神看着他?

还有宋岚,唉,宋岚。薛洋忍不住哼了一声,尾音带着淡淡的笑。互相看不顺眼那么多年,打也挨了那么多,可还是忍不住想气他。气他多好玩啊,表情是可怕了点,但那眼中无奈多过怒火,他这叫有恃无恐。只是那天,他的目光真的好冷,像是对他极度失望一样,写满了厌恶。

你说他们两个,要是真像聂怀桑说的那样是喜欢他,那干嘛要躲着他啊?

薛洋坐在台阶上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,困劲倒是上来了。刚走到院子里就碰上前阵子来这儿借地演出的那伙人中的一个。就是这个人呐,太黑,黑的要不是眼镜反光薛洋就一头撞上去了。

“哎呀,小兄弟,这晚了咋还不睡呢?”

一口略带陕西方言的口音听着糙,却也有点小亲切。薛洋笑了笑,说自己吃多了出来消消食。说完又问他来干什么。

“这不和你们班主商量交换学习的事吗?”那人掏出烟点燃,借着火光一看薛洋顿时嗷的一声,吓得薛洋一哆嗦。

“小兄弟!这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啊!!俺找了你半天,你搁这呆着呢!”那人激动地把烟一扔,抓着薛洋的手就开始晃,“小兄弟,你跟你师父说一声,你就跟我们走吧。半年,就半年,食宿全包还发工钱。”

“啊?”薛洋一愣,没搞懂这是怎么个状况。那人也不管他,自顾自地往下说。

“刚才跟你师父商量半天,死活不放人。你说我们好好的相声班子,又不是把你带走了就不放回来,咋说都不同意。”

晓星尘不想他走?他不想他走还不理他,什么意思啊这是?走,必须走,现在就走。

想到这薛洋也来劲了,一拍那人肩膀脱口道,“你等我会儿,马上收拾东西出发。”

“成成成,哎等等等等,明天吧,也好买车票。记得和你师父……嗯??跑得倒挺快。”

说?薛洋才没跟他说。收拾完东西把行李箱藏到了床底下,第二天起床该干嘛干嘛,谁都没看出他有要走的意思。

晓星尘也不是不知道这次出去对薛洋来说是个学习的好机会,可总想着在身边再多留几年,起码也得等成年了再说。他倒是也想过自己跟着去,但自己要是去了薛洋又要闹着学捧哏。他不是那块料,耽误了可不好。要是宋岚愿意跟着薛洋一起去呢,他其实也是放心的,只是这几天他们两个状态不对,谁都不愿意提谁,怪的很。

更怪的还在后头,吃完了晚饭薛洋非要让他检查这两天的功课。宋岚自然也是跟在一旁,抱着双臂倚在门口离得老远。

薛洋背了一段书,说了一段单口相声,然后拿起手帕用力一甩搭在小臂上,同时左手比了个兰花指,点了点晓星尘。

“一不叫你忧来呀~二不叫你愁啊,三不叫你穿错了~小妹妹的花兜兜啊,妹妹的兜兜~本是那银锁链啊~情郎哥的兜兜~是八了宝他镀金钩啊~呀咿儿咿儿喂啊~”

薛洋嗓子甜,这首送情郎到了他嘴里也是好听极了,清唱出来别有一番风味,勾的人心痒。

“小妹妹送我的郎啊~呦呦!送到了大门东啊,正赶上那个老天爷~刮起了西北风啊,刮风它不如~下点小雨儿好啊,下小雨儿留我的郎~多呆上几分钟啊~呀咿呀咿儿喂!”

兰花指从这个晃到那个,眉眼弯弯的招人喜欢。薛洋唱完之后把手帕一放,冲他们两个笑笑,回去拖着箱子悄悄地就溜去了火车站,跟着那人去了西安。

他走的轻松,连纸条都没留一张,到底这晓星尘和宋岚知道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,列位啊,下次再表。

六、杯酒人生

薛洋不辞而别的消息是宋岚告诉给晓星尘的。从早上到黄昏,宋岚一天都没看到薛洋的身影出现在排练厅里,左思右想实在忍不住去找,这一去才发现是人走屋空。

晓星尘不相信,跟着去屋子里找了一圈,衣服洗漱用品都跟着墙角的行李箱一起不见了。显然是早有准备。他这脑子当时嗡的一声就炸锅了,差点没背过气去,撑着桌子缓了半天眼前还是一阵阵的发黑。还是宋岚冷静,问他要不要去警察局报失踪。

晓星尘被他提醒迅速回神,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。这一忙就忙到大半夜,警察要他们回去等消息。

晓星尘恍恍惚惚地和宋岚回了住处。一层两层三层四层,从楼梯上去再转过一个弯就到了。晓星尘站在门口犹豫一阵,推开隔壁房间的门走了进去。

薛洋不爱叠被子,乱乱的一团堆在床上就像他只是出去上了个厕所,很快就会回来一样。晓星尘倒在床上,怀中抱着的被子柔软却冰凉。说不清的难受却从胸口蔓延,刺痛感清晰而强烈,刺的整颗心都鲜血淋漓。

这样也好,挺好的。要是薛洋不走,自己真不知道能不能忍住。

有时候明知道不应该,可还是忍不住,毕竟喜欢是不受理智控制不住的因素,心里说上再多遍,只要看他一眼什么都能被抛到脑后。

这种感情,早就超过了师徒间的情意。他清楚自己的心意究竟如何,也知道薛洋对自己没那心思。薛洋还小,对这种事能有多深的理解?这让他如何同他解释如何同他说?身为师父却对自己养大的徒弟抱有那种心思?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很反感?

他只想着再等等,等那人再大些再来说这些。只是没等到那个时候,人就走了,说什么都没用了。

晓星尘抬头望向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好友,难过的情绪哽在心口。友人没有说话,只是走进了坐在地板上,然后递给他一罐啤酒。气泡在寂静的空气中炸裂,苦涩的酒水顺着喉咙滑过,刺激的整个人都在发抖。

屋子里没有点灯,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只将书桌上的方寸照亮。那是薛洋十五岁生日时三个人一起照的合照,薛洋脸上带着没擦干的奶油印子,在前面咧着嘴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,他们两个站在后面,一个嫌弃一个温柔,却都在笑。

晓星尘垂眸看着友人隐在黑暗中的侧脸轮廓,轻轻叹了口气。他认识薛洋多久,宋岚就在旁边守了薛洋多久,感情只深不浅。他的心思想必和自己一样。

“藏色师姐刚才来消息了。”宋岚淡淡道,声音之中掩藏的情绪只有晓星尘能听出来,“魏婴说薛洋去了陕西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明天过去找他,一起?”

“子琛你应该也知道……”

“我知道,但不当面和他说清楚我不甘心。”宋岚将手中易拉罐捏瘪,起身便走。“不去试一试,谁知道结果如何?”

杯酒人生,黄粱一梦,醉生梦死一场空。这人生苦短,想要不留遗憾,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。无论结果如何,总得去试上一试。不然心就不会死。

这晓星尘究竟会不会跟着一起去西安,列位啊,下回再表。

七、五行诗

薛洋托魏婴捎完口信后就专心留在西安学习。他心里憋着一口气,倒也安静。白天练完基本功就出去转悠,晚上在茶楼帮忙,打个快板说个书。

这边的表演形式说起来跟他们那边不太一样,这边的节奏更快一些,还有捧哏的战斗力普遍偏高,怼起逗哏来一套套的不带停,看着也觉得好玩。只是难免又会想起宋岚。

这相声行当里有句老话,过去薛洋听了一直都不信,现在才觉出有些道理。

刚入行时延灵就对他说过,说相声啊功底和舞台张力都重要,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个好的搭档。搭档之间感觉对了,这活儿使起来才不累。所以相声演员很少会出现频繁换搭档的情况。认准了一个人,那就是一辈子的事。

默契搭档如夫妻,说的也是这个理。

算下来,薛洋前前后后换了六七个搭档,表演的效果也还不错,但他自己在心里比较来比较去,还是觉着宋岚好。别的不说,互相呛着过瘾啊,那股子痛快劲儿别人给不了。

只是自己一声不吭就跑了出来,宋岚和晓星尘现在得气死。不过也不一定,那俩在自己走之前不理不睬的样子,怎么想现在也应该是高兴才对。

到底还是小孩子,心气高傲,走了出来就不肯主动回去。非要在这儿闯出点名堂回去给他们看看。

只是他这名堂还没怎么闯出来,半个月都没到,宋岚倒先来了。

薛洋刚到茶楼就看见宋岚站在门口等他,淡漠的眉眼逆着茶楼里透出的暖黄灯光,偏叫他看出点温柔的意思。周围有上次交流表演认识的,都在冲他挤眉弄眼,还把他往前面推。

这一推薛洋才回神,一溜小跑过去勾着宋岚的脖子就往下拽,硬是把人扯到同一个高度,“没看出来啊老宋!就这么想我啊?!”

“嗯。”宋岚淡淡地应了一声,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敲了敲,也没责怪他此时的没大没小。

薛洋原本都做好被打骂的准备,却没想到他这么大方的就认了,自己倒是被噎的有些说不出话。

“老宋,你咋了,你脑子有病了?”

“怎么你还希望我打你不成?”宋岚半搂住他的腰把人往里面带带,免得挡了门口。“我可不打你,怕你亲我。”

“……”薛洋想起自己“打一次亲一次”的豪言壮语,想一口咬死宋岚的心都有了。

此时台上的演出已经开始,所有人都去了茶楼里面看表演,他俩这边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。宋岚低头低了半天脖子发酸,就想直起身子活动活动,刚一动就被薛洋双手环住脖子,摁着后脑向下倒去。

嘴唇和嘴唇贴合在一起,磨磨蹭蹭了小半天,才有一条舌头探出唇缝探进另一处柔软。薛洋恶狠狠地缠着宋岚亲吻,将那人睫毛颤抖的弧度收在眼中,却是痒在心里。

一吻结束,薛洋还是没松手,气都还没喘匀就在宋岚耳边得意道,“可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。老子才不怕你。”

“……”宋岚欲言又止颇为心累。

薛洋心里高兴,扯着他胳膊就把人往休息室带。他晚上还有节目要表演,这会儿得把大褂换上。宋岚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,薛洋也不避嫌,脱得上身只剩件白背心,之后又把袍子套在外面。套完之后刚要系扣,眼角瞥到宋岚忽然又动了心思,张开手站在他面前,一脸的无辜。

宋岚也知道这大褂的盘扣难系,此时也没说什么,弯下腰帮他从下往上挨个扣好,扣到领口的时候,面上一痛,又被薛洋抱着咬了一口。

“别闹。”宋岚撩起袍子下摆拼命蹭着脸,蹭的脸皮通红一片。

薛洋只当他洁癖发作,却不知他是害羞。轻轻对着他的脖子吹了口气,“没胡闹,我就这毛病,喜欢什么东西总想上去咬两口。”

“……”你这话我没法接。

哎呀,还是这被气的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好玩。

薛洋咧着嘴笑的见牙不见眼,觉得宋岚实在不禁逗。他半个月没说相声光背段子,心里早就痒的不行,这时候看到宋岚早就按耐不住了。没等宋岚缓过来就开口问他,“哎,老宋,你《五行诗》背的熟不熟?”

“怎么?”宋岚刚一说完就明白他什么意思,“想说?”

“对,刚背完词想找人试试。”薛洋说完就跑到挂衣架上翻了半天,从一排大褂里翻出一件最长的递给宋岚。“你放心,这都是洗过熨完的,没上身干净着呢。”

“你要是觉得自己没问题,那就说。”宋岚接过衣服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,直接往身上套。

要说这《五行诗》也是个老段子,里面用的诗文较多,属于文哏段子。也因此没有多少市井气,演的频率不算太高。不过《五行诗》虽然属于文哏段子,用的最多的却是夫妻梗。

这一点薛洋当然也知道,但是不是故意要说这段,除了他之外谁也不知道。他喜滋滋地拉着宋岚往台上走,站在幕布后面候场的时候忍不住扭头去看宋岚。

冷淡的面容带着一层薄红,烟灰色的眼眸被灯光映着闪动着认真的光。

薛洋又忍不住笑,踮起脚在他侧脸又亲了一下。幕布挡着,他们在几千人的眼皮子底下亲吻,却没有人能看的到。

“老宋,我跟你说件事。”薛洋咽了咽唾沫,腿肚子都是软的。但这时主持人已经在喊他的名字。

宋岚点点头,知道他紧张,也不多问,只轻轻握住他的手,拉着他一起往台上走。

到了台上,薛洋迅速进入了状态,笑嘻嘻地和观众插科打诨。然后装作随意的样子指了指身边的宋岚。

“今儿我搭档来了,大家伙看长得怎么样?老贤惠了,还会折手绢。”

默契搭档如夫妻,这说的就是我和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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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剧场:五行诗

薛洋:今儿我搭档来了,大家伙看长得怎么样?老贤惠了,还会折手绢。

宋岚:别跟我在这儿贫,往下说。

薛洋:这人还嫌弃我,实话跟你说吧,我会看相。

宋岚:认识你快十年还不知道你会这手。

薛洋:你不知道的多着呢!我给你看看?

【捧着宋岚的脸左右晃了晃,捏了两下】

薛洋:小哥皮肤不错,真看不出是个快50的人。

宋岚:50?你这眼神可真不怎么样。

薛洋:还行,比我师父强点,我师父摘了眼镜一米以内人畜不分。

宋岚:回头我就告诉你师父去。说说你看出什么来了?

薛洋:我看你命里缺我,五行缺德,不是个好人……你推我干嘛?

宋岚:五行缺德?哪个五行你跟我说说?

薛洋:德智体美劳,五行嘛!

宋岚:德智体美劳?你门上贴的?和你的红领巾摆在一起的哪个?

薛洋:跟你睡过我房间一样,知道的这么清楚。

宋岚:五行是金木水火土,还德智体美劳,小学没毕业怎么就让你出来了?

薛洋:你看我说的有没有错,缺德这人。

【宋岚拿扇子作势要打,薛洋躲过】

宋岚:你既然提到这五行,那咱今天就来一把五行诗。

薛洋:什么叫五行诗?

宋岚:用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一个字说诗叫“五行诗”。

薛洋:好,咱们试试。

宋岚:先说金字。咱们每人说四句诗,诗里要有一位古人,最后说四个字,包括诗的内容。二位古人还要一朝一代。

薛洋:难度忒大,那你先说个样子,我跟着你说。

宋岚:我先说金字诗,说“金锤一对上下翻,两军阵前砸金蝉,谁人不知岳云勇,力大无穷拔泰山。”

薛洋:你这里有古人吗?

宋岚:有,岳云。岳云锤震金蝉子。该你了。

薛洋:金~金~金~金~金~

宋岚:这怎么还唱上了,你快说啊。

薛洋:这不正想着呢吗?金……有了!

宋岚:是我的吗?

薛洋: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,别打岔,你听啊,“金枪一杆抖威风,杀退番邦百万兵,秦桧金牌十二道,岳飞尽忠风波亭。”

【宋岚冷漠脸看着薛洋拿扇子瞎比划】

宋岚:你这里边有古人吗?

薛洋:有啊,你说的古人是谁?

宋岚:岳云。

薛洋:我这儿是岳飞,是一朝一代吧!

宋岚:废话,这父子俩肯定同朝同代。

薛洋:你先说那四个小字,我听听。

宋岚:听好了,我这是“父子英雄。”

薛洋:“随父尽忠。”【拉宋岚】

宋岚:不去!

薛洋:怎么样,你就说怎么样!

宋岚:不怎么样,往下来,咱们说木,这木,“木梳青丝女婵娟,花园拜月恨苍天,王允巧设连环计,离间父子美貂蝉。”

薛洋:听我的。

宋岚:你说!

薛洋:“木栏杆外美英雄,散步来在凤仪亭,抬头看见绝色女,吕布画戟刺奸雄。”

宋岚:这里有古人吗?

薛洋:有。你的古人是谁?

宋岚:貂蝉。

薛洋:我的古人是吕布,咱们是一个朝代吧~【歪头看宋岚,拼命眨眼】

宋岚:不但是一个朝代,还是两口子。

薛洋:快说你那四个小字,等不及了。

宋岚:眉目传情……?

薛洋:那我是“心神不定。”

宋岚:你怎么就“心神不定”了?

薛洋:你对我“眉目传情”嘛!

宋岚:你信不信我抽你?【举扇子要打】

薛洋:你信不信我亲你?

宋岚:得得得,往下说,这回咱说水字。换个方式。一人说一句,要字头咬字尾,一句一位古人名,还得是一个朝代的。

薛洋:你先说水。

宋岚:“水漫蓝桥蓝瑞莲”

薛洋:莲……“莲花池旁魏魁元”。

宋岚:我是蓝瑞莲。

薛洋:我是魏魁元。

宋岚:嗯??

薛洋:我是吕布。

宋岚:我是貂蝉……

薛洋:你看,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

宋岚:老天不开眼啊。

薛洋:你接“元”往下说,快点的。

宋岚:“辕门救夫穆桂英”。

薛洋:“英勇宗保到帐前”。

宋岚:我是穆桂英。

薛洋:我是杨宗保。

宋岚:我就不信我逃不了,前,前,“前世姻缘白娘子。”

薛洋:“子都之貌是许仙。”

宋岚:“仙家之女刘金定。”

薛洋:“定劈夫牌君保男。”

宋岚:“男儿没有樊梨花勇。”

薛洋:“勇冠三军薛丁山。”

宋岚:“山前学艺庄氏女。”

薛洋:“女与我罗成配姻缘。”

宋岚:“缘河又把织女渡。”

薛洋:“渡走牛郎上九天。”

宋岚:上天你都跟着啊?

薛洋:入地我都跟你去。往下说啊。

宋岚:“天生我潘金莲真好看。”

薛洋:看见武大……嗯????

宋岚:你往下接,接啊。

薛洋:够狠的啊。

宋岚:这才哪到哪啊。

薛洋:那你也别怪我不客气,看,“看见我西门庆在这边。”

宋岚:“边关孟姜女寻夫去。”

薛洋:“去找范喜良未回还。”

宋岚:“还有婆惜楼上坐。”

薛洋:“坐楼杀惜宋老三。”

宋岚:你真狠。

薛洋:你招的。

宋岚:“三堂会审玉堂春。”

薛洋:“春日我王金龙到河南。”

宋岚:“南柯惊醒林黛玉。”

薛洋:“玉腕搭在宝玉肩。”【拉过宋岚手搭肩上】

宋岚:这宝玉太矮完全看不见。

薛洋:你往下接!别拿我身高说事!

宋岚:“肩披金甲花木兰。”

薛洋:拦不住军……【被宋岚拽住】

宋岚:告诉你,我这是“花木兰”。替父从军,女英雄,你要给人家瞎配,当心人家托梦来找你。

薛洋:哦……你说后来她嫁谁了?

宋岚:不知道。

薛洋:人家都说你知道?

宋岚:知道也不告诉你。你找吧。

薛洋:“兰花腕搀起魏魁元。”

宋岚:“辕门救夫穆桂英。”

薛洋:“英勇宗保到帐前。”

宋岚:“前世姻缘白娘子。”

薛洋:“子都之貌是许仙。”

宋岚:仙……哎,你怎么又回来了?

薛洋:咱这叫夙世姻缘呐!

宋岚:我先把你打死再说。

薛洋:别这样儿,好歹做了那么多世的夫妻。

宋岚:这回咱们别这样说了。说“火”字,每人说四句,字头咬字尾,最后四个小字儿。

薛洋:你先说“火”。

宋岚:“火纸围新坟。”

薛洋:坟——

宋岚:“坟前一佳人。”

薛洋:人——

宋岚:“人苦谁似我。”

薛洋:我——

宋岚:“我夫早归阴。”

薛洋:小寡妇上坟……够狠。

宋岚:那是。到你说“火”了。

薛洋:“火化纸灰散”。

宋岚:散——

薛洋:“散步青年汉。”

宋岚;汉——

薛洋:“汉子未结婚。”

宋岚;婚——

薛洋:“婚姻把谁怨。”

宋岚:说四个小字,我这是阴字底你听好了。姻缘有份。

薛洋:那我这怨字底,怨,怨,愿你嫁我。

【笑嘻嘻地去扯他袖子,被宋岚握住手腕往怀里带了带。】

宋岚:连寡妇都不放过,够狠啊。

薛洋:你敢嫁我就敢娶,就好你这口。

宋岚:这可是你说的。回头跟你师父说说咱俩把这事给办了。

薛洋:说个相声得个媳妇回去。这波不亏。

宋岚:亏的是我,你当然不亏了。得了,接着往下说吧。

薛洋:还差哪个了?

宋岚:差个土,这回这“土”字咱这么说,每人四句诗,字头咬字尾,还要加点儿话作料儿。

薛洋:什么话作料儿?

宋岚:就我们捧哏常说的,嗯、啊、庶、是……加在四句诗后边,四个小字的前边。

薛洋:我就没听你说过这四个字。

宋岚:对你直接上手就行,用不着开口。

薛洋:真凶,怎么说咱俩也刚把事订了,真不讲情。

宋岚:你还说不说了?

薛洋:说说说,你先说,土——

宋岚:“土生奇花分外香。”

薛洋:香——

宋岚:“香躯斜卧象牙床。”

薛洋:床——

宋岚:“床上常把情郎想。”

薛洋:想——

宋岚:“想到三更伴才郎。”

薛洋:听我的。

宋岚:土——

薛洋:“土山游玩转回归。”

宋岚:归——

薛洋:“归来轻轻入罗帏。”

宋岚:帏——

薛洋:“帏帐之内佳人唤。”

宋岚:唤——

薛洋:“唤上牙床把灯吹。”

宋岚:我最后一个字是“郎”。

薛洋:我最后一个字是“吹”。

宋岚:加话作料儿。

薛洋:说四个字。

宋岚:“哟,郎可来到。”

薛洋:“嗯,吹灯……”

宋岚:干啥?

薛洋:“……看报。”

宋岚:那看的见什么啊你?!

八、切糕架子

这一场啊薛洋说的是极为痛快,下了台还哼着小曲儿。宋岚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带着他往自己住的地方走,边走边听他唱。听调子是《照花台》,但词却不是。

“一呀嘛一更里啊,月儿照花台,忽听得门外有人叫乖乖唉,原来是我的情哥来~”

路上没多少人在,薛洋胆子也大,几步跳到前面捏了个兰花指,冲宋岚抛了个媚眼。

“情哥哥你快过来啊,情哥哥你跑着来,前面有人你从后边来啊,脚步还得轻轻的迈~”

“听着跟偷情似的。”宋岚被逗得也忍不住笑,上前几步将手搭在他肩上。“上台之前你要跟我说什么?”

“就是……”薛洋自己都忘了要说啥,低头想了一阵,又想起刚才的表演,扑哧一笑,对他说道,“我说真的,你要不就从了我吧。”

“我也说真的,这事你得和你师父说。”

薛洋尚没明白他什么意思,就被宋岚摁住肩膀转了半圈,只看见晓星尘站在路的尽头静静地看着他。

“师父……”薛洋往前迈了半步又停在原地。这没打声招呼就跑出来的行为他自己也知道不对,现在再看晓星尘一脸平静更觉得像是“暴风雨的前夕”。你说这没见面的时候天天想,现在见了面了反倒有点怵。

“处理好班子那边的事我俩就一起来了。”宋岚把手放在他肩上往前推了推,“星尘挺担心你的,快去跟他认个错。”

这话不说还好,一说薛洋心里就有火。火气上来也不怕了,一把甩开宋岚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
“我有什么错啊,你说说我有什么错。”

宋岚眉头微微皱起,对他这态度很是不满,“你不说一声就跑了出来,你知道我和星尘有多着急吗?往日里你再怎么胡闹我们也没说过什么,这次你真的有点过分了。”

“我过分?”以往打归打,重的话宋岚从来都不会说,薛洋气的狠了又觉得有点小委屈。“明明是你们两个看我不顺眼,巴不得我走才对。”

晓星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薛洋身后,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觉出点不对劲的地方,怕他们两个再起冲突,于是赶忙拉住薛洋往后退了几步,站到他俩中间。

“阿洋,我们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?”

“就交流演出之后啊,你都不跟我商量一声就把我推给了宋岚,然后他也……不就亲了一口吗?你刚才不也亲的挺开心的?”

“……”

“刚才??”

晓星尘默默盯着宋岚,宋岚默默望着天。

气氛真是迷之尴尬。

“好好的就不理我了,我还没问你们什么意思呢!要真讨厌我,我来这西安呆着不正好,省的你们看了心烦。”薛洋憋屈了这么久,越说越来劲,指着晓星尘和宋岚一通数落,说完之后重重哼了一声,道,“反正我就在这儿呆着了,要回去你们自己回去。”

晓星尘从一头雾水满头问号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是止不住的想笑,这回这事还真不能怪薛洋,都是他俩闹出来的。旁边的宋岚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状态,但他又不能说其实我俩对你不是“那种”喜欢,是“那种”喜欢,你突然亲上来跟闹着玩似的,搁谁谁信啊。不能说,说了再把这小孩吓跑了,就真不知道该去哪找了。

“不回去也行。”宋岚故意板起脸,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冷冷说道。果然看到薛洋的身体微微抖了抖。

“不回就不回!谁稀罕啊!”薛洋气鼓鼓地嘟囔道,心说老子在外面一个人也过的很好,要你们两个多管闲事。

晓星尘这次是真没憋住,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抓着薛洋的那只手用力晃了晃,目光温柔而宠溺,“早半个月我和子琛就想来了,但有些事要先去处理一下。”

“班主同意我们三个来这边交换学习了。”宋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放柔了声音继续说道,“你不用回去了,我们留下来陪你。”

“阿洋,我们两个真没有嫌弃你的意思,只是有些事不能现在和你说。你如果愿意等,你满了十八岁之后,我们就告诉你。”

“你别多想,我们是真的很喜欢你。”

应该怎么选,是你自己要做的决定,这份心意在你真正了解情爱之前,还不能跟你说。我们能做的就是陪在你身边,等你去发现。

隔天,这茶楼里又多了一个相声演员。和头天说《五行诗》的那两个站在一块,别提多养眼了。

三人之中着一身深蓝大褂的年纪最小,嘴皮子却是最溜,上台之后笑眯眯的一拱手,指着新来的那位和大家介绍,“这是我师父,别看模样不错,近视可厉害。刚才上台要没我扶着,指不定就丢哪去了。”

台下观众哈哈大笑,那少年又指了指旁边那专注于叠手绢的汉子继续道,“这说相声啊一般来说是逗哏和捧哏,你比如说我和我师父。但今天咱给大家表演的是群口相声。除了逗哏和捧哏之外,这位,既不是捧哏也不是逗哏,这是怼哏。下手特别狠,战斗力高达五星。”

逗哏,捧哏,再加上一个怼哏。

这组合,天下无敌了。

薛洋拿了惊堂木往下一拍,好戏开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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